我看過幾部台灣早期的武術紀錄片,很確定國術在當時是擁有自己的官方擂台的。

 

而且規模看起來也不小,除了本國人,也有很多外國人的國術團體報名參加~

 

 

當時的護具大多也比較陽春,不像現在的護具這麼完整先進。我有個老師是早期的國術選手,他說當時比賽就是戴上工地手套,穿上護當就上了,護齒頭盔都沒有。

 

示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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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有些選手還會把前端用剪刀剪掉,露出手指~

 

 

也因為裝備太陽春,但是大家為了師門的面子卻都是全力以赴,因此一場打下來往往受傷慘重....

 

比如老師說他自己被對手打到要去貼膏藥,但是對手也不輕鬆,膀胱正中了他一腳,下台的時候是雙腳腿軟發抖....

 

 

還說到當時在火車站附近中山公園的人工湖中央也搭建過擂台,有時候打太猛被打落人工湖,你還得自己游泳上岸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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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術早期就有自己的擂台比賽,所以起碼確定國術應該是能打擂台的

 

但是後來國術擂台卻從我們的眼前漸漸式微消失了,甚至被後來誕生的散打擂台取代掉。工地手套也換成了大饅頭拳套。

 

 

或者表面上仍然冠名國術擂台,但實際上無論是規則裁判或者裝備護具,通通向散打的規格悄悄靠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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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術擂台式微之後,大家就比較少看過國術到底怎麼打了,只剩下各派老師自己關門講解示範居多。

 

以當時的武風來說,大家也比較偏向自己練自己的,不要去管別人的東西。不同門派之間即使偶有交流,通常也是關門切磋,不願意錄影也不願意被拿出來評論。

 

假如把那段時期當成是國術的封閉期,那麼根據進化論,沒有競爭就不會帶來進步。

 

所以國術的實戰性就大幅降低了。搞不好接下來的徒子徒孫也越來越不經打,內鬥內行但是外鬥外行,於是斷層就產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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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武人個性都是不服輸的,你要他承認自己不經打那是不可能的。

 

失去了擂台的公開印證,於是私底下很多師父打徒弟、師兄打師弟的套招表演就這麼蓬勃興盛了。

 

 

套招往往看到施展的人功力很好,然後中招的人應聲而倒。即使勉強出了一拳也跟智障一樣呆呆的不知道要抽拳回防,等著被師父做招~

 

最後又變成套路表演、發勁表演居多,或者硬氣功胸口碎大石之流的江湖賣藝成分。

 

這就是眾人當時信奉的國術。

 

 

當然也有少數擁有真功夫而且重視技擊的門派在苦撐,但是我相信閆芳之流的應該還是佔了大多數~

 

反正沒有擂台就等於沒有印證也沒有證據了,江湖的風氣也偏向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就算他是假的,沒冤沒仇你也不會特地去揭穿他,壞了江湖規矩~

 

正所謂和氣生財嘛,擋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華人哲學講求的是圓融,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沒人願意做,這消極風氣也增加了壞細菌的滋長....最後整鍋粥就被老鼠屎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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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越是去研究,就越感到困惑....國術到底是從何時開始給人一種不經打、甚至是假功夫的印象的啊?

 

說什麼都是因為政府打壓武術才造成這樣....那當時也有拳擊散打啊,這些武術為何就沒受到影響?

 

所以「政府打壓」這個理由有點難以令我信服。不敢說完全沒有影響,但應該不是根本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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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覺得擂台化很重要,擂台是一種刺激進化競爭的機制。也是表達戰鬥力最直接光耀師門的路徑了。

 

國術似乎也是因為擂台式微了以後才慢慢變成武德派的天下、閆芳馬保國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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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有擂台,當時民間也沒有網路可以獲取資訊,那個連手機都沒有的時代,於是大眾對於國術的認知只能從電視電影去獲取。

 

但是電視電影為了增加口碑與收視率,勢必會聯合武俠小說的劇情並且加油添醋誇大一番,比如輕功可以一跳三層樓,一陽指可以發出雷射光遠遠的震傷人的經脈內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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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資訊封閉不開化的時代,有時候武術的幻想與現實是很難搞清楚的。

 

當代唯一比較符合實際對打的只有李小龍的電影,但是即使如此那也依然只是電影,不一定代表是真實對打的情況。

 

後來李小龍英年早逝,剩下成龍洪金寶元彪他們接班,武打電影就變成那種宛如韻律體操般固定節奏的怪異風格了~

 

我小時候有段很長期間還真的曾經深信過真實打架就是像成龍武打電影那樣節奏明顯....1234,2234,3234,再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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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成龍他們也成為老牌了,網路時代也來臨了,李連杰這些新生代也開始從武打電影出道問世,黃飛鴻啊鐵猴子啊,此時期的武打風格又變了~

 

不得不承認是因為電影太極張三丰的推波助瀾,我才對國術充滿了憧憬與熱情,後來真的跑去練了太極拳~

 

 

然後又進入了甄子丹導火線的MMA武打模式,此時的武打電影已經跟早期大不相同了,已經變得更實際而且更像是真實對打會發生的動作。

 

 

不得不說,電影真的會大大影響眾人對於武術的觀念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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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說,我覺得國術之所以演變成至今的情況,與國術擂台的消失,以及武術電影的洗腦,脫離不了關係。

 

早期國術比賽只有棉手套,缺乏防護,損傷確實很大。辛辛苦苦練了那麼久,上去打一架,回家要養傷十天半個月甚至半年以上,而且獎金還不夠買傷藥,所以後來因為選手折損率太高,划不來,式微收掉了是可以理解的。

 

散打的護具反而比較齊全,裁判也比較專業,所以他們的擂台能長久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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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出擂台之後,國術傾向自己練自己的,頂多有套招示範,較少真實的對打。

 

打從國術擂台式微以後,一切的分水嶺或許是從這裡走偏的。

 

你退出擂台了,但是散打跟其他武術並沒有退出,他們持續在進化,而我們卻已經停止接觸外界的刺激與競爭,進化自然也就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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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大概是我個人認為,為何國術越來越不經打的可能性之一。在早期還保有我們自己的國術擂台的時候,應該還是很能打的才對。

 

以及武打電影,真的扮演了很大的影響效應。武打越假的,觀眾的觀念與眼界就越狹隘;武打越接近真實情況的,觀眾的觀念與眼界通常也就越隨之越開明。

 

所以國術的成長受到擂台與電影的影響層面很深。或許也可以說,擂台與電影就像是國術搏擊的父與母

 

 

當然這個推論也沒有證據,只是我的猜測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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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國術要回復能打,很簡單啊,開始把訓練重心調整到對打訓練就好了。開始打沙包、打拳靶、對打練習,開始增加抗打力、體能訓練。有時間就走出去參加武聚試試水溫甚麼的,不要關在家裡搞自閉。

 

那就慢慢變得能打了。

 

 

其實現代拜網路發達以及MMA運動普及興盛之賜,早就越來越多年輕國術人願意接受這觀念了,老一輩的那種封閉權威壓制力道終於鬆綁了不少。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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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人補充:

 

當時的國術擂台真的很拚,以前那個客家流民拳代表徐潤財,為了搶冠軍手都斷了還不願意下來,在那裡硬幹。可惜上次電腦當機,影片還在整理,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看那部影片。

 

對了,後來徐潤財和聶恩新也代表台灣去參加中國第一屆世界散打錦標賽,現在我只找的到聶恩新的影片,當時出征四人各得金銀銅一面,聶恩新搶第三失敗,沒有獎牌,記得徐潤財似乎是第二。

 

 

第一届世界武术锦标赛 散打比赛 048

https://v.youku.com/v_show/id_XNDExMzQ0MjM2.html?spm=a2hzp.8253869.0.0

 

 

 

這裡說一句,早年的國術擂台還能風光,其實跟世界政局變化有關……

 

以前國民政府還被世界承認為中國,國民政府與他帶來的武術班底合作緊密,砸錢辦比賽,順便招待外國選手都不成問題

 

後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退出聯合國,要辦比賽也只能自家小圈圈畫兩下,偶而來場大的,外國也不見得捧場

 

更之後,對岸散打搞了出來,在世界上推廣還算順利,台灣也不再是一黨獨大,國術擂台這原本有政府撐腰的比賽,也逐漸失去金援資助

 

而民間的本土國術家,在國民體系強勢下,各自轉型或者消失,國術在擂台的體系就徹底沒落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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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想:

 

無論多麼高尚的理念,最後都要靠金錢去大力支持才是長久之計....就連國術擂台也是在那樣的時代背景被政府當成棄子拋棄掉。

 

政府心想,與其投資國術,不如投資跆拳道比賽,畢竟那是奧運項目~(誤)

 

我記得小時候有一段期間大街小巷都看到跆拳道招生塗鴉牆廣告,蓬勃發展。反觀國術....唉,只剩下正骨推拿的膏藥廣告而已了。

 

 

 

散打的比賽,規定必須戴上大饅頭,護齒護當。很多比賽甚至也視規定要戴上頭套,來保護頭部。

 

想辦法延長選手的職業生涯,以及更好的安全性防護

 

 

對比於早期的國術擂台,護具很陽春,戴上工地手套就上了,這麼高的折損率,即使拿到獎金去看醫生都划不來

 

最後導致參賽的意願缺缺。再加上政府的不支持,最後的立足之地也消失,被散打取代掉。

 

 

當然很多實戰派可能會說,比武就是要付出代價!武術就是決生死!不要把武術當成是運動來看待!穿那麼多防護就失真了!....

 

以前我也大力支持過他們的論調,我也曾經覺得穿那麼多防護很可笑....但是這幾年我看過很多擂台案例之後,我發現,這種實戰派的論調是荒謬的

 

因為擂台只是一時的,痼疾與傷殘是一輩子的~

 

你不把選手當人看,而是當成耗材在用,那你本來就該承受報應。

 

 

假如我們生在戰亂或者沒法治的時代,你這麼認為或許就沒錯。但是在這個法治人權的時代,這種殺人的功夫並沒有存在的價值

 

除非你要當職業殺手,職業軍人或者傭兵,以殺人為業....但即使是這些人,我相信重點也不是放在武術搏擊的戰鬥力,而是槍砲裝備的齊全與先進,然後加上強壯的體能以及殺人的決心。

 

 

這個時代所謂的能打的武術,通常是指擂台上有規則有裁判的環境,讓大家發揮所長。

 

 

我是說,搏擊說穿了就是一件很暴力的事情,你可能當場被活生生打到暈倒、吐血,對手也可能被你打到暈倒、吐血。坦白講,搏擊很殘暴。

 

就算不講到暴力的部分,光是維持平時的苦練,你可能就練到精神恍惚了。泰森說過,最痛苦冗長的倒不是上台,而是上台之前的那段苦練....(就連減重過磅的痛苦指數也足夠令人精神崩潰了)

 

人們之所以願意站上如此暴力的擂台,去打人、去挨揍,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你的行動是建立在一個大義的旗幟之下。比如「證明自己」、「追求卓越」、「光耀師門」、「希望站上世界擂台被看見」....

 

這種類似酷刑的行為,必須是建立在各種正當正直、得到眾人支持的理念之下,你才有辦法接受這種暴力、熬過各種痛苦煎熬

 

簡單說,就是一種信念。有了堅強的信念,你才有辦法對抗過程中襲捲而來的各種痛苦煎熬。否則你將被淹沒而潰不成軍。

 

 

假設今天我們將打擂台的信念改成「去體育化」、「挖眼撩陰化」、「你死我活」、「至死方休」....我不敢說絕對沒有人渴望站上這種擂台,但我懷疑只有少數的病態人格才會渴望站上這種生死擂台,大多數腦袋正常的人是不願意站上去你死我活的~

 

這種生死擂台,給我一百萬我也不敢上去打....拿到錢也沒命去花啊。

 

假如瞎了一隻眼睛、瘸了一條腿、或者破了一顆腎、一顆蛋蛋,人生就差不多等於完了,一百萬有甚麼用?花不完嗎?

 

 

即使是葡萄牙所謂的無差別擂台,也不是真的毫無限制的打到死為止,也是有規則與紀律的。

 

 

或許也就是這一種「服從規則、服從裁判、保護自己、保護對手」的體育精神之下,老外的擂台還健在,還在繼續蓬勃發展。而我們的擂台卻已經式微了、消失在歷史洪流之中了。

 

我不知道真相究竟是如何,但我覺得民族性可能真的有差。你必須先建立起一個,選手相信它的公平公正、相信能上去得到他們想要追求的東西、相信自己會被保護好、願意為了它前仆後繼的環境,你才有辦法將比賽一直舉辦下去....

 

 

我們都知道用進廢退這個道理,你常常用到的自然會進步,你不常用到的自然也會退步。

 

生死格鬥,你上去一次搞不好就是生死了,運氣好的可能斷一隻手或者吐一點血,運氣不好的可能終身殘廢甚至直接領便當了。這樣的環境太極端了,不可能培養出多少高手

 

我們真正需要的就是那種可以讓人一直報名一直打、一直打一直報名的公開公正環境,輸了也不用殘廢或者切腹自殺。經得起輸,能把經驗帶回去門派去改良與研究,下次再來雪恥。

 

經過無數次的反省與改良之後,最後讓人變得更加熟練更加能打的環境競爭,那就是「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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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術開始被懷疑不行,起因是國術擂台式微消失,被散打擂台取代以後,失去了自己的競爭與印證。

 

我們都知道武術必須靠實證印證,你寫了一本書、說了一口好拳通通遠不如大家直接打一場來得清楚明白。

 

國術既然失去自己的擂台,那麼搏擊技術的進化就此停滯了,變成關起門來各說各話,每個人關起門來都覺得自己才是天下第一,失去公開驗證的環境。

 

 

於是開始衍生出四大常見的學派....

 

1.武德派:抹黑汙衊說擂台技擊是一種沽名釣譽、野蠻暴力、違反武德的行為。同時也不齒那些參加擂台或者喜歡對打的人,甚至罵徒弟說你那麼愛打那你去參加黑社會,不要來跟我練武術!

 

2.神功起乩派:比如閆芳這一類的大師,師父隨便發個勁,徒弟就自動跌倒翻滾或者跳著出去。徒弟一被師父摸到就開始狂抖狂跳,好像起乩一樣身不由己。甚至也有師父碰都沒碰到徒弟,徒弟遠遠的就被氣功震飛出去的低俗表演。

 

3.生死實戰派:深信武術就是實戰,實戰一出手就會死人!術高莫用,所以不願意上擂台應用。比如馬保國或者早期的雷雷這一類的大師。

 

4.套招派:最常見的就是徒弟傻傻一個拳頭打過去,師父接住拳頭之後很帥氣的一連串組合攻擊,然後徒弟傻傻不動被猛烈擊倒。但是往往只玩套招,並不重視實際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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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陋習久而久之就令國術產生了「不能打、不經打的技擊斷層」。上位的人不能打不經打,接下來的徒子徒孫當然不可能超越老師了。於是一代傳一代,越來越糟。

 

但是早期那個沒有網路、資訊不發達的時代,就算你不能打不經打,其實大眾也沒有揭穿你的管道。了不起只能懷疑你,但是沒有證據~

 

因此靠唬爛跟套招表演還是可以撐得住場面的。

 

 

一直到網路普及化了、MMA運動盛行了,老師父們已經無法控制年輕人不要去看不要去聽不要去印證了,很多事情漸漸藏不住了,最後才東窗事發。

 

最明顯的就是徐曉冬的打假事件,重創了中國傳武的面子。世人慢慢由「懷疑」開始轉變成「拒絕接受真相」→「感到受騙而且憤怒」→「開始看不起國術、嘲笑國術」。

 

 

我想現在網路上大家只要一看到你是傳武就是先冷嘲熱諷再說,這個風氣大概也是由此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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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說是徐曉冬傷害了傳武?或者是那些冷嘲熱諷的人傷害了傳武?我覺得這並不是真正的原因。

 

我覺得真正傷害傳武的,其實還是傳武人自己本身,做了太多令人看不起的事情....

 

比如嘲笑別人武術不如我們博大精深,或者吹噓我們哪些招式很輕易就可以破解拳擊散打泰國拳,那些外國武術都是垃圾。結果說得很動聽,事實上根本辦不到。

 

以前你驕傲自大侮辱人家,現在當然就要被人家加倍侮辱回來。一報還一報,很公平啊。

 

肉必先自腐而後生蟲,這是不變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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